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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渾渾噩噩地立在崔府門前。

風雪漫漫，天地裹素，白幡每一回招展都仿佛利刃落在心頭。

我等了很久，才終于有一個管事出門見我。

「馮女郎，我家夫人說，不知該如何面對女郎，不如不見?！?/p>

這個往日總是對我慈眉善目的老管家冷著臉，將一封信遞給我：「這是我家郎君臨終前，要老奴轉交給女郎的?！?/p>

我近乎顫抖地拆開信，里面是一封退婚書，與一張薄薄的信紙。

信很短。

【今日如何，全然是瑜自愿之舉，女郎切莫自譴。】

【此后山水遙遙，望爾珍重?！?/p>

最后幾筆，筆鋒繚亂。

崔瑜一生雅正持重，大約從五歲開始，便沒寫過這樣潦草的字。不難想象他是如何在病榻上，握著筆，寫下這寥寥數(shù)語。

我心沈得幾乎喘不上氣。

眼淚止不住地下落。

「崔瑜，究竟是什么?。俊?/p>

管家腳步一頓，回頭看我。

枯樹般的面皮抖動幾下。

「哪有什么?。坎贿^是在塞北受的傷惡化罷了。」

「他什么時候——」

我忽然愣住。

腦海中浮現(xiàn)崔瑜來馬匪部落接我那日。

青年臉色慘白，腳步虛浮，從來一塵不染的衣袍近乎襤褸，可他帶給我的衣物干凈柔軟，糕餅還冒著熱氣。

他說連日趕路疲乏，我便信了，沒有多想。

「郎君不讓我告訴女郎真相，為保全女郎名聲，對外也只說是病故，可旁人便罷了！女郎憑何……」

管家的話還在繼續(xù)，可我已經(jīng)聽不見了。

眼前一片黑暗，如墜深淵，寒風霜雪漸漸遠去，所有知覺都仿佛消失了。巨大的悲痛仿佛洶涌汪洋，將我吞沒。

不知道過了多久，一陣溫暖的春風吹拂到我臉上。

有人推了推我：「姐姐，快去啊?！?/p>

我茫然地睜開眼睛，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正騎在馬上。

陽春三月的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，草長鶯飛，青鬃馬打了個響鼻，晃悠悠地帶我走向前方。

小道盡頭，靜靜立著一道頎長身影，風輕拂著他的長發(fā)與發(fā)帶，讓我一時分不清是夢是真。

四目相對，崔瑜朝我淺笑起來。

「女郎安?！?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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